我是6月13號早晨4點(diǎn)多到的邢臺，志強(qiáng)比我早，后來他告訴我，他兩點(diǎn)多就到了，怕組委會的人沒來，他在火車站的候車室里坐了兩個多小時，這樣，他跟我報到的時間也就一腳前一腳后了，他在我前幾分鐘到酒店，因?yàn)檫@個緣故，我們住在同一個房間——新亞大酒店的512室

    你見那實(shí)行理想的人，有一堆黑黑暗怎樣剝出了凌晨，你見那走出迷惑的人，生一垛精神還好嗎怒放了光鋒，你見那那行過彩虹的人，出一城情思安排了得意，你見那捱成了遠(yuǎn)景的人，動了一掌漁火絢爛了蓄意的目標(biāo)

    />遙遠(yuǎn)的小學(xué)堂　　七歲那年，父親央人為我剃了個光頭，又用布鞋底在頭頂狠命地揉搓了幾下，便一把把我拎到了村上的小學(xué)校

    　　學(xué)校極其簡陋，院子靠北的墻下有一溜土房，一間正房是教室，東側(cè)一間耳房是大個子李老師的辦公室

    教室內(nèi)，東面的墻上用墨汁刷了一塊黑板，黑板右邊有一個口子，直通老師的辦公室，可容一個大人的頭出入

    講臺上，有一張從山神廟抬來的供桌，一張三條腿的凳子，桌上一把銅鈴，一支油光锃亮的棍子，小頭綠，大頭紅

    學(xué)生的“桌子”有十幾溜，連在一起，用土磚砌成，凳子是沒有的

    如此而已

    　　每天早上，大人都上工后，學(xué)生們便稀稀拉拉地去上學(xué)

    這時李老師在辦公室里生了柴火，“咝咝”地品茶，我們在教室里哇哇啦啦地念書

    有時吵聲一大，李老師的頭就在黑板邊的口子里塞過來，臉上幾抹灰，瞪圓了眼睛喊：“都不想活了嗎？”學(xué)生們便噤若寒蟬，倒吸幾口涼氣

    這樣久了，老師的脖子特長，我們在背后都叫他“長脖子”

    茶癮過足后，老師便剪著雙手滿院轉(zhuǎn)悠，看著太陽已有幾人高了，才踱進(jìn)教室，搖一搖講桌上上的銅鈴

    學(xué)生們都站著，班長仍要喊“起立”，便一齊踮腳；老師很是神氣地點(diǎn)頭：“坐下”，便一齊縮腰，腳跟落地

    李老師倒先坐下，開講：“同學(xué)們，隊長說昨晚有人背走了幾個豌豆捆子，誰知道??？”……　　上課之前大致這樣

    因?yàn)槭菑?fù)式班，一、二兩個年級，李老師通常會把一個年級的學(xué)生趕到院子里“寫作業(yè)“

    他一只腳趿著走，院子中就會出現(xiàn)縱橫的線，像噴氣式飛機(jī)

    然后老師給我們一人指定一個大方格，這便有了自己的“獨(dú)立王國”

    為了把字寫得清晰、醒目，我們用大拇指的指甲蓋，磨破了又用食指的……寫完后不敢離開，如果你去撒尿，有的同學(xué)會趁機(jī)在你的“作業(yè)本”上踩上幾腳，到時候，缺幾個字，李老師的棍子會在光頭上敲幾下，認(rèn)錯好的，或者是女同學(xué)，用綠色的一頭；如果情節(jié)嚴(yán)重，紅色的一頭落下來，光頭上馬上會突起幾個腫包

    　　老師心情好的時候，我們有許多課外活動的時間，他狗蹲在陽光下吸旱煙，學(xué)生們在院子里瘋玩

    女生在跳方格，男生則攀上樹，折幾根樹枝扛在肩上，一邊粗野地唱：“我是一個兵，愛個女學(xué)生，女學(xué)生不愛我，氣得肚子疼

    ”一邊向女生走去

    女學(xué)生麻雀般撲楞楞飛走，李老師走過來擰住某一個男生的耳朵：“他大大的，想媳婦兒了不是？”　　夏天的時候，我們有時太餓了，便溜到飼養(yǎng)院里去偷油渣和薯干，或者偷洋芋

    回來后，老師已用土塊壘了個鍋鍋灶，寶塔形的，用火把土塊燒紅后，填進(jìn)洋芋，把土塊打翻后鋪在上面，再蒙上一層濕土

    等濕土烘干后，洋芋便熟了，來不及剝皮，又酥又燙，入口即化

    吃飽后，老師用手背一揩嘴，說：“麻三爺家的房背后有一窩馬蜂，誰敢上？”我們男同學(xué)就撒歡跑，到了“前線”，先用汗褡蒙上頭，每人點(diǎn)著一個火把，有膽大的用長棍捅馬蜂窩

    那馬蜂便飛花濺玉般在火上“噼啪”作響

    也有時馬蜂太多，我們招架不住，鎩羽而歸，老師便用鼻涕為掛彩的同學(xué)醫(yī)治“箭傷”，療效還不錯

    　　馬蜂蜇幾箭，疼兩三天也就過去了

    漫漫的冬天可真難熬，李老師把喝茶的火盆放在講臺上，學(xué)生們用土塊自制了“羊糞爐子”，型號不一，擺放在桌子上

    教室里彌漫著一股羊糞味

    倘若誰的爐子滅了，老師就讓他一手端著爐子迎風(fēng)跑，一會兒后準(zhǔn)又“羊煙四起”

    “羊糞爐子”一點(diǎn)兒也不暖和，像死雞娃的肚子

    老師便講大道理：“這有什么冷！那年我去南極，不敢撒尿，為什么？”學(xué)生面面相覷

    “要撒尿？一根冰棍馬上會把你頂翻！”老師烤了烤手，得意地說

    我們很稱奇，問老師南極比渭源縣的露骨山還遠(yuǎn)嗎，李老師說就在露骨山的背后

    　　雪是再平凡不過的，隔幾天一場

    我們在院子中掃出一塊空地，撒上秕谷，支上籮筐，綁上繩子，便四處隱蔽

    李老師一邊喝茶，一邊等著扽繩

    不一會，麻雀三三兩兩地鉆在籮筐下，老師把繩一扽，便穩(wěn)穩(wěn)地罩住了

    糊上泥巴，放在炕洞里燒一會，剝開，麻雀的羽毛就會全粘在干泥巴上，露出鮮美的肉

    但我們通常是吃不到的——只有誰考試得了滿分，老師才會獎勵一根麻雀大腿，羨煞人也

    　　流年似水，李老師已遷居新疆多年，難通音訊，小學(xué)堂早已撤了

    寫上這點(diǎn)文字，稍釋懷念先生之情

     14、感謝有你，我親愛的朋友，在曾經(jīng)的歲月里，我們一起走過飛揚(yáng)的青春

    　　那一夜，你像個兒童般陳訴回顧，像個丟了洋囝囝的小密斯，大概，會有那么一天，我會和你一律，領(lǐng)會人生的殊途同歸：生離死別，但此刻，我只蓄意，那一天來得晚少許，讓我再多看看你，讓我再多為你做少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