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的食材不多,全部包下來大概也就十來只
不過一開始的心慌慌到后面真的是越來越順,系起繩線的兩只手也完全夠用了,后面的幾個粽形也是非常的好看,棱角清晰,棱心飽滿,儼然一副看上去很美味的樣子
活生生的應了那句話,熟能生巧
“他靜靜的在等待自己的末日
世界上的人都在等待未來,有誰在等待自己的十字架呢?”然而顧城在等待,他也要用極端強迫別人等待
這也是精美的中文的等待
一天的黃昏,我來到學校的書店,用四天的飯錢買了顧城的遺作《英兒》,不為自己,也不為別人,只為一種無法舍棄的文字
然后就是眼淚
眼淚是我的老師李新宇流下的
宋遂良先生到學校參加一個學術會議,系里邀請他給學生們作報告,李新宇是我們的系主任,全場陪同,提到1993年的文壇,宋先生就提到顧城,然后轉過臉:“你們的李新宇老師就是先鋒詩歌的吹鼓手,請他說幾句吧
”李老師慢慢的拿過話筒,只輕輕說了幾句:“我和顧城是很好的朋友,他死后,我一句話也沒有寫
”然后是沉默,我看見他的眼淚從眼角輕輕地流了下來,潤濕了那叢茂盛的大胡子
后來,在圖書館的一本雜志上,我看到了他的文章《人性是如何喪失的》,其中有這樣幾句:“在我的有限視野內,最早對此表達認識的是詩人顧城
二十多年前,他來到重慶的紅衛兵墓地,面對躺在墳墓里的同代人寫下了這樣的詩句:‘你們的手指/依然潔凈/只翻開過課本和英雄故事/也許出于一個共同的習慣/在最后一頁/你們畫下了自己’;‘他們留下的口號/你們并沒有忘/也許正是這聲音/喚來了死亡”
他看到了教育對一代人的悲劇所起的作用”
帶著些許的憂傷情緒,我選擇了一個人的日常行走
國慶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上一屆的老鄉一個禮物,使我稍稍具有了活力,我那時喜歡把飯盆卡在自行車的后座上,一邊吹著流行的口哨,一邊到教工食堂買九毛錢一份的帶肉排骨
校園里滿是法國梧桐,我在依舊蒼翠的綠茵的遮蓋下漫步,然后閱讀宣傳欄里的每一張海報
因為海報,我認識了張元勛
張元勛是我系的教授
我聽的第一場報告是關于賈平凹的《廢都》
張教授講的時候在一個下午,中文系的五樓放像室,我不知道會有那么多人,本系的
外系的,還有一些年輕的教師
第一次,我知道作家也會被人罵,賈平凹也不例外,教授那天慷激昂,稱賈平凹為“黃土高原上的土包子”,還挑出許多常識性的錯誤
我開始迷惑一種選擇,我們中文系的讀書,原來就是讀出批判、讀出憤怒的么?后來,我才知道他是一個瀟灑不拘的人,他曾在中文樓前的法國梧桐樹下罵街,也趁我們在學生會干活時說要抬走那些放工具的架子,他的“紅雨商店”已經開業,正缺貨架,嚇得我們好幾天不敢開門,在走廊里寫字畫畫出宣傳板
2000年,在工作三年之后,我在《中華文摘》讀到了張教授的長文:《北大往事與林昭之死》,副標題是《最知情者的回憶》
詩人死亡,詩人重生,文字獲罪,文字生情,這就是命運的邏輯,也是1993年我感受最深的邏輯
當張教授騎著三輪摩托,帶著命運最不可承受重負時嫁給他的夫人為“紅雨綜合商店”進貨時,我們已經看不到昔日的滄桑,也看不到《九歌十辨》中凝重的文字,只有現實生活的豁達與瀟灑,玩世與反抗
所有的挽歌與獻詞都奉獻給天堂,就像意大利的丹儂雪烏,我們也不會忘記追尋人間的天堂
《北京人在紐約》播出后,我1993年的筆記上就多了幾行“如果你愛他,就拿他送到紐約,因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里是地獄”的話,世界是一個無窮的誘惑,我們則在誘惑的邊緣消遣、徘徊
《廢都》來了,《白鹿原》來了,《浮城》來了,《故鄉天下黃花》來了,賈平凹、陳忠實、梁曉聲、劉震云紛紛以自己的姿態不厭其煩的解讀一個個城市和鄉村,不斷地把我們的心靈從一個漩渦引向另一個漩渦,于是,我們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1993年的冬天,我們的大型學生刊物《風景》改版再生,領頭者是一個91級叫沈瑤琴的人
張稔穰教授題寫了刊名,劉新生書記聯系了印刷
一個很有份量的欄目叫《寫在盛筵邊上》,全是89級畢業生的贈言,一個因為時代而變得有些特殊的年級在我們中文系的歷史上書寫了新的一頁,那一年考取研究生和雙學位的數量破天荒的到了30多個
在那里面,我知道了車曉蕙、丁國強,并通過他們的筆知道了蕭夏林、王開嶺
那一年的精神盛筵很壯觀,物質的盛筵卻很冷清,為了掙回印刷費,我們不得不冒著寒風,在中文系樓前和學校的二門等候同道的支持
現在廈門集美大學的楊廣敏老師給我們出了廣告的創意,并且以自己獨特的啟功體書寫:“書只賣兩元,兩份排骨錢,飯只飽半天,書可讀百年
”后來,在系里的慶功會上,楊老師給我們講述了《風景》創辦的艱辛歷程,那晚,我們喝上了飯店正宗的排骨湯,它們有著和學校食堂不一樣的味道
從夏到秋,從秋到冬,那一年我們流行著爬山、郊游、聯誼,流行著李澤厚、弗洛伊德、搖滾與跳舞,,我進行著家教、閱讀、生日與夢想
舊的衣衫漸漸退去,勞動后的褐色皮膚也慢慢變白,有些人開始說普通話,有些人開始各種的聚會,有些人開始寫詩,有些人開始戀愛,有些人開始出入于閱覽室、圖書館,找尋思想者的足跡
我們是文學理論老師所介紹的“熵”,是一滴墨水滴入水中,漸漸的墨水變淡,水變濃,漸漸的沒有了墨,也沒有了水,只有再也無法分辨的融合
農歷的11月初3,我的19歲生日,好友一人湊了十塊錢,進行一個前所未有的生日慶祝,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吃蛋糕、吹蠟燭,聽歌聲,我很感動
那天晚上,我們喝了有生以來最多的一次酒,他們用嘔吐來表達對我的祝福,我也哭了,眼淚連著啤酒
然后,我們經歷了進大學后的第一次大型考試,半個月的時間,其實只考兩門
寒假回家,鄉人們都很親切,我的臉上浮著牽強的笑容,第一次,我感到了一種陌生
任家紅:用愛的方式來回報好心人的“單親女” “我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幸,因為這世上還有個永遠愛我的媽媽和那些好心人,我還可以用被愛的方式來愛人
” 在第十九中學的會議室,我看到穿著有點寬大校服的任家紅略顯拘謹,不過隨著交談的深入,她活潑的生性也慢慢地流露出來
任家紅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說起家,她的眼里含著淚花:“自從爸爸失業以后,家庭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爸爸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每天酗酒,愁眉不展,靠媽媽一個人養活全家
后來媽媽又失業了,接著媽媽、爸爸離婚,我和媽媽生活在一起,一直靠失業金維持生活
” 她和其他貧困女孩一樣,她也有一番“怕人”的經歷:在她父母離婚之后,她只能依靠母親每月300元的失業金來交學費和維持生活
但她并不怕這些,她最怕別人知道她的事情,然后用同情的眼光看她
“漸漸地,我發現別人有的東西而我總是沒有,就生媽媽的氣,心理越來越不平衡
” 任家紅的班主任閆老師發現了這個問題,主動開導她
在父母離婚后的一年間,任家紅不愛說話成績下降很快,閆老師就經常把她請到家里一起吃飯,給她“開小灶”,像女兒一樣愛護她……慢慢地,感受到溫暖的任家紅變了:開朗了,也學會了關心和幫助別人
在優秀女孩的申報材料里,社區的阿姨給她作了這樣的評價:“她家住圣泰小區,雖然只有單親的媽媽,但在學校,她成績突出,樂于幫助同學;在家里,常常幫助媽媽洗衣服、擦玻璃、掃院子,做一些家務;在社區,她了解到鄰居曹爺爺、郭奶奶的子女沒在身邊時,就常去幫助他們買一些日常用品,干一些家務活,得到社區鄰居的交口夸贊……”
任家紅所在的學校的領導告訴我,家紅在學校是有名的“才女”
多次被評為優秀學生,不僅在學習上成績優異,在其他方面更是“非同凡響”:電子琴過了四級,聲樂過了六級,在校園卡拉OK大賽中獲二等獎,她還有篇《要相信自己能做好》的文章被多家雜志轉載
在采訪的最后,任家紅反復對我說:“我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幸,因為這世上還有個永遠會愛我的媽媽和那些好心人,他們都對我這么好,我也要用愛的方式來回報他們
”
黃昏,我走在鄉村的巷子上,內心說村里真是超過了好功夫,農村變了,地變凈了,天變藍了,生存變好了
但老小無序、尊老愛幼重視教育、私德良序等少許鄉俗仍舊在變化中得以傳承,變的不過精力風貌,是對優美生存的憧憬和孜孜以求,農村也在變革中遵照,讓農村文雅得以傳承,讓生存充溢陽光,充溢蓄意
他以《國畫》走紅后,到湘西南的會同、靖州來避暑和修改另一個長篇《忘魂鳥》,我們就熟了
生活中的王躍文,是極隨和、開朗的,常常和大家說說笑笑,經常說些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