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迷于我是無法解開的,但好奇心不可遏制,或者登高俯瞰,說不定可以找到一點點解答的線索,于是就和小張先生拾階而上,木質的樓梯像一把破舊的二胡,發出很古典的聲音來,蒼老而嘶啞
走廊的另一頭,雨夜曇花參加的那個“奶協”會議仍在繼續,我們又只好躡手躡腳退下樓來
這是一個投機取巧的時代,人人都在急功近利,多少偽妖精橫空出世,木子美,流氓燕,竹影青瞳,芙蓉姐姐……我堅信還偽妖精真面目是佛家大慈悲,所以我現在就來剝偽妖精的皮
/> 下午閑來無事,突然想起拾掇拾掇自己的寶貝首飾盒來,一邊拿起一件一件的首飾一邊在心里美美地回憶著當初收到它們的心境
而當我拉開盒子最下層的格子,一只舊得不能再舊的鋼筆印入我眼簾時,心情不由自主地變得沉重起來,再也無心多看一眼其它首飾
和那些寶貝貴重的首飾放在一起,這只鋼筆顯得太陳舊太古老了,由于擱置的時間太久,淺藍色的筆身已露出斑駁的白痕,擰開筆帽,筆尖上竟還粘著一點已經干透的墨汁
我一邊用力擦拭這些墨痕一邊盡力想憶起最后一次用它寫字時的時間,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而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的是很多年以前的情境
很清楚地記得,那是在我上小學三年紀的時候,第一次在全年紀作文比賽中得了第一名,而獎品就是這只在當時還算是漂亮的淺藍色鋼筆
不用說,這只鋼筆對于當年的我是多么有意義啊,它是我在同學們面前炫耀的“資本”,也是家境貧苦的我一件豐厚的“財產”,想著今后再也不用揀哥哥姐姐用剩下的鉛筆頭,可以用自己的鋼筆寫作業時,我心里那個美呀就別提了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我美不起來了,當我在放學后美滋滋地把獎狀和這只獎品一起放在父親面前時,沒想到父親眉開眼笑地夸獎我一翻之后竟然把鋼筆“沒收”了,理由是我還有其它筆用,這只在當時已顯得“貴重”的鋼筆應由父親替我保管起來,等哪天我需要用它時再給我
雖然心里是一萬個不情愿,但在當時作為小孩子的我也和哥哥姐姐一樣,沒人敢違背父親半句,我也只有嘟起嘴勉強答應的份了
接著父親又向全家宣布,以后每個放學的下午我可以不必急著回家幫媽媽做家務,而是可以去父親單位等他下班后再一起回家,理由是我既然那么喜歡作文,就要給我機會多讀讀課外書籍,家里是沒錢訂報紙雜志的,可父親單位有啊
要知道,這在我家是怎樣的一份“殊榮”啊,除了可以“逃避”作家務外,還可以看那么多沒錢買的報紙和書,在哥哥姐姐羨慕的目光中,這個“特許”暫時沖淡了我當時的不滿情緒
自從眼睜睜地看著那只鋼筆被父親寶貝似收起來之后,從前總嫌哥哥姐姐剩下的鉛筆頭太短的我就開始恨它們怎么還剩那么長,從前在削鉛筆時總是很小心亦亦地怕削斷筆尖,可從開始惦記那只鋼筆之后,每次削筆時我都成心把它們削得短些再短些,期望這些鉛筆頭快些用完,那我就有理由向父親要回那只寶貝鋼筆了
而在某一天,在那些鉛筆頭還沒用完的時候,在我親眼見到那只鋼筆被父親拿在手里寫字的時候,我終于“憤怒”了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和往常一樣,放學后我直接去了父親單位,一進門,發現父親正和一個老頭笑呵呵地說著什么,看見我進來,忙指著我向那人笑道:“喏,這就是我家小三兒,作文比賽得第一那個,呵呵
”“呀,這丫頭一看就聰明,將來準有出息,王師傅,你真有福氣啊,哈哈
”老頭一邊笑一邊把一張紙遞到父親手里,“這個,你幫忙簽一下,你這是最后一道關,再簽不下來就沒貨出料啦
”對于父親這種把我當作向同事們炫耀的“資本”之類的話語,我已經很是習慣了,禮貌地向老頭笑了笑,便向放著報紙雜志的架子走去
當我經過正在簽字的父親身邊時,很不經意地向辦公桌上瞟了一眼,這一眼瞟過去,我卻再沒挪動腳步
那只鋼筆,那只嶄新的鋼筆,我的那只漂亮的淺藍色鋼筆,正握在父親手里寫著呢!心里象被針刺了似地猛然痛了一下,剎那間,委曲、憤懣、不平一齊涌了上來
當時腦子一熱,不顧父親同事在場,便沖著父親大聲嚷嚷開了:“憑什么呀?!爸!您,您憑什么呀,不讓我用,您倒先用了,不是說好給我保管好的嘛!您說話不算數……!”我近似尖叫的嚷嚷聲把父親和他的同事都嚇了一跳,“你,你說什么呀,什么憑什么啊?”父親一臉地莫名其妙
“嗚,還什么呀,那只鋼筆,我的獎品,憑什么您拿來用呀,嗚……,是我的嘛……
”越說越激動,我竟然委曲地哭了起來
這一下,父親終于明白過來,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接著一臉尷尬沖那老頭說聲:“張工,簽好了,您先拿去吧
”老頭笑了一下很知趣地出了門
屋子里安靜下來,除了我偶爾一聲抽泣外,沒有其它聲音,不知過了多久,父親似是輕輕嘆口氣,走到我面前,把那只鋼筆遞給我,象是很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有些訕訕地說道:“對,對不起,爸爸不應該用你的鋼筆,本,本來是要替你好好保管的,這嗶竟是你第一次得獎來的啊,但昨天一個同事聽說我家小三兒得了個第一,竟有些不相信的樣子,所以我今天拿了這只鋼筆,想著證明給他看,不是成心拿來用的,只是剛才簽字時順手寫了一下,別,別哭了,爸爸現在就還給你,啊,以后你自己留著吧,只要你好好用功,爸爸心里高興就成了……”接過父親手里的鋼筆,臉上還流著淚的我立即咧開嘴笑了,心里竟然有一種“贏了”的感覺
從那以后,父親再沒做過“沒收”我獎品的事,無論在學校得了什么獎,父親只是很仔細地把一張張的獎狀收了起來,對于獎品,他再也沒在意過
而我呢,因為得的獎品多了,再也沒有第一次得獎時的“新意”,所以也對那些獎品不在意起來,那些硬皮筆記本們、那些圓珠筆們、還有這色那花的鋼筆們,在用過之后就被我很隨便地丟棄,包括那只曾讓我流下委曲淚水的淺藍色鋼筆后來也不知所蹤了
幾年以后,我出外讀書歸家,是因為接到父親突然病世的消息
已經記不清當時哭得是怎樣的昏天暗地,記不清當時跪在父親遺像前都語無論次地說了些什么,只記得當我和哥哥姐姐整理父親那只大箱子時,當我看到那些安靜整齊地躺在箱底的獎狀們時,本來渾渾噩噩了好幾天的腦子象是突然清醒,那是一種被重物重擊后的清醒,是伴著徹骨疼痛的清醒!接下來的事便是我發瘋似地找尋著那些被我遺忘的、被我不知丟棄在屋子哪個角落的獎品們
當我正滿屋子亂翻的時候,母親把一個小方盒交到我手里
在打開盒子那瞬間,在看到那些曾被我以無所謂的態度丟棄過的獎品們時,在眾多不能用的圓珠筆和鋼筆中間我看到那只已經不漂亮的淺藍色鋼筆時,我用盡全身力氣去渲瀉從心底里傳來的抽泣卻哭不出聲…… 父親走后的第一個清明,我把那些獎品和獎狀們或燒或埋在了父親的墳前,唯獨留下了這只淺藍色鋼筆
以后的日子,我住過很多城市,搬過很多次家,也丟棄過很多東西,唯一不敢丟的就是這只淺藍色鋼筆,雖然從很少用到最后不再用,我都不敢把它丟棄,每一次或長或短的搬遷,我都把它與貴重物品歸在一起
而每一次看到它,眼底涌出的都是又痛又悔的淚水,就如現在,當這只淺藍色的鋼筆在眼前變得模糊起來的時候,心里依然是對當年接過鋼筆時那種“贏了”的感覺的悔,是對自己竟然生出那種感覺的恨
這種悔恨很多年以前就讓我明白當年父親的做法是因為他把我當成他的驕傲他的希冀,而無論這悔恨有多深,卻不能讓父親親耳聽到我說聲“對不起”,只有讓這只淺藍色的鋼筆一直伴隨著我,希望父親九泉之下能寬恕女兒當年的不諳世事
二十六、美國孩子拿著避孕套給父母看,父母會說寶貝孩子長大了
中國孩子拿著避孕套給父母看,父母會說狗日的兔崽子
哈哈!
楊毅和張萍隱沒在我母親娘家所在的灰綠和枯黃里
那里很少有歌聲響起,卻有真實的,我們冷不防就會想起并心生向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