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蠻荒、烽火荒涼的街道上,阿雯的男友陳杰對著阿雯說道
有人說,文人都是懷舊的,有的懷念冬天里的一盆木炭火,有的懷念小時侯住過的青瓦平房,有的懷念一座山,一條河,一個人……我呢?不知算不算文人,懷念故鄉的石板路
從去年12月12日查明病情,其間有六次住院,可以說這七個月大家有一半時間是在醫院里渡過的
醫院里的護士、醫生甚至看電梯的阿姨、打掃衛生的清潔工都跟我們熟了,看我們的眼神都帶著深深的憐憫
全家,只有爸爸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的,我們只騙他說是“嚴重的支氣管發炎”
這樣善意的謊言,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得了多久,所以每次只能心虛地低著頭,躲避著他沉靜的目光
吊瓶每天增加到七、八瓶,其中一瓶是用黑色的塑膠袋封起來的,看上去古怪而神秘,令人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恐懼
“這個是做什么用的?治什么病的?到底其中含有什么成份?”爸爸問護士,護士回答的是一串莫名其妙的英文名稱跟阿拉伯字母,接下來就是好多好多深奧難懂的醫學術語
爸爸看著我,我無奈地搖頭:“聽不懂,不過看上去對您的病很有用的!”薇在床尾削蘋果,聽了我的話,肩膀一震,刀劃破了手指,鮮紅的血珠跳出來
爸爸不說話,只用沉默、沉靜的目光盯著吊桿上那巨大可怖的瓶子,然后任其中的液體偷偷地從黑塑膠管子里流進他的身體
在云霧中走了約半個多鐘頭,到了光明頂
這是導游上山前竭力吹捧過的一景,有“不上光明頂,不見黃山景”的說法
峰名“光明”,但天氣仍不見光明,一片迷蒙中透出模模糊糊的山影
正惆悵間,霧突然稀了下來,后面不遠處似乎露出了一幢建筑的影子,虛無縹緲中透出玉宇瓊樓的味道
遠遠近近的山峰也在霧中探出頭來,露出腰來
導游指著身后遠處的山峰,夸耀著說:“這就是鰲魚峰,峰上有塊石頭就像一只神龜——可惜今天看不見
天晴來可以看到“鰲魚馱金龜”的景致
阿寬拿著相機又要給大家照相
轉瞬間身后那幢“玉宇瓊樓”卻被霧遮住了
老楊臉上的不耐開始明顯起來了,厲聲說:“我們不能跟著他們這樣慢悠悠地走下去了吧
還是自己單獨行動,趕著下山吧
”
十三、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