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高潮節目到了
主持人臉上露著捉弄的笑讓新郎的父親站到新娘身邊來,宣稱要“審問”“燒火老倌”
朦朧的窗外樹影婆娑著像是死了一律,這夜寧靜無聲到沒有一點氣味,我不想給獨立下什么斷語,瞅著綠蔭下雪水搖震著樹影打散了屋脊上的哀草
被急遽的落雨蘇醒了,被這埋怨的野冷驚擾的情緒不寧
痛快把涼鞋放在頭頂下硌著腦殼睡,那種沖突的人味兒報告本人身材和影子屬于同一個階層,就那么相互偎依在殘缺的單薄中,振奮著污染的淚花清洗著實際的悲苦
/> 上午:兩種質地的硬物 今天早早下了班,上街去轉
張飛廟前幻燈般走動著黃包車與游客,甚至還有古裝人趕著的馬拉車
其實古街狹窄,當人流一涌兩邊的平房風景就退居其次了
行人稀少的時候,我倒是欣賞過很多次,那種清幽之氣,古拙之姿,給人一種時光倒流的閃念
游人與居民,不知哪一方會發生感慨道:生活原來也可以如此悠閑呢! 這感覺其實來自我的內心
那些傲放的紅梅花,那樣地如火如荼,又那樣地閑情逸致
山茶花到處開放
我一閑下來就會想起它們,心里居然會有隱隱約約的模糊的被撓撥的亂與痛
不覺已到家門口了
在包里摸索鑰匙,拿出幾本剛借到的雜志
本想擁有翻閑書的快意,卻不防生出一個突兀的念頭:魯迅說過,人類前行的歷史正如煤的形成,當時用了大量的木材,結果卻只是一小塊;寫作與煤的形成,何等相似! 一走進家門,這些新鮮漂亮的書,如我的俘虜似的,再也不能激起我征服它們的欲望了
我都不想看它們一眼,完全沒有欣賞的胃口
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到一個中心事物上面:太陽! ——多好的太陽啊,今天是打牌喝茶的天道!同事的話猶在心頭回響
同事多是說說而已,我卻已經受到了極大的誘惑,一直在想:到哪里去消磨這個半天呢?我躺在沙發上,還沒停止盤算去哪里,帶哪些書
門外的鳥兒歡叫著,在一片樓群里顯得有些不真實
有人一聲高一聲低地吆喝:有廢書廢報紙賣!鄰屋的廚房里動靜越來越大,可以聽見刀與菜,鍋與油------宿舍變成了一個大蒸籠
我立即起身,去野地
在野外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我的視線之外響起,情緒飽滿,仿佛林俊杰唱《江南》的那種調子
我無法形容一種發自嗓間的音樂,它來自刀郎或王菲,田震或譚詠麟,它們色彩鮮明,個性獨具
可那是真切的成熟的男中音,磁性的,帶著抒情意味(有點故作深情)的傾訴------讓我的聽覺一時感到迷惑
——我在讀你的文章
窗外很冷,你卻給我帶來暖意
——我可以知道你是誰嗎? ——你不認識我,我是你的讀者
下午:風景的漩渦 太陽始終沒有露面
我已經來到山中
一陣風一陣風,中間稍有間歇,好像兩山之間的氣流,用均勻的頻率振動我的衣服和頭發
湖邊,我是唯一的茶客,冷靜,獨立而自足,像那些暗含春意的柳絲
一陣風過,我感覺剛剛騎車出來的一身熱氣已經消失,我迷惘地抬起頭來
柳絲間的枯葉如小蟲子,吱吱叫著落入湖岸的草叢
這是個人工湖
詢問走過湖邊的男子,他說這湖有幾部分,方園一里余,十余畝,里面什么魚都有,水可以流通魚不可以,并且還有一分為四的專養魚苗的塘
我不斷地往杯里加水
茶一沉淀我就喝水,以抵心底特別是頭頂的涼氣
湖里的光影不斷地變化,近處倒映著褐色和淡綠,那是已長出花苞的柳和對面山坡上黃綠相間的竹;遠處是亮亮的波光,明亮的魚肚白
當一湖水安靜時,那水面自有一種使人心熨貼的紋路的,好像皮膚的縱橫交錯的神秘的線條
這些梯田或皮膚似的線條,靈動而奇幻
這是正月的下旬天氣——我仍然無法忘記當下的天氣,太陽今天是不會出來的——冷風是如此有穿透力,它仿佛正在浸入我的骨髓,我在變涼,恍若被拋在岸邊呼吸艱難的魚------而東風如此浩蕩! 春風,我固執地將染了梅花紅、柳絲綠的風,叫做春風
我有時在風中行走,像一只整天冬眠的貓,忽然想起了她那床小河
我在風中疾馳,冰涼的風使我感到難以言表的快意
又一場春雪,你給予我們如此豐富的享受,誰在意那些尖刻的批評呢?又一陣風來,我被輕輕地吹拂,我的臉,我的湖水,都浸在茫茫然的快樂之中
我長久地凝視這一方湖水,我看到它們瞬息萬變的心境,看到它們生動活潑的存在
來一陣風時,那最遠處的岸邊,跳蕩著動感的高亢的音符,就像電腦中那些激越的音樂花,無聲地疊映在我眼前,讓我震撼:一湖水,也可以掀起如此燦爛的激情,只要有風輕輕吹------ 晚上:愛情何須幻想 像一個理想主義者愛上他的夢,我在額外的閑適生活中放縱自己的幻想,我鐘情那些幽獨的文字,為之上癮歡欣又暗自嗟呀
沒有人能通過我斬釘截鐵或嘮嘮叨叨的話語看出我內心的優柔
我沒有理由為季節和人事而感傷,除了春雷,我的心不能夠被震動
但是一樹艷麗的紅梅,一坡富麗的茶花,一個問候的電話------溫暖的感傷如春水蕩漾,使我的心常常濕潤著
有時候孤獨是特別適合我的
孤獨給人靈感,給人力量
就像那些在北極爬冰臥雪的人,體驗了孤獨就不會再害怕喧囂
我帶了幾本書坐在湖邊,可是不想讀什么長篇大論,我只讀著幾首小詩,然后思緒就飄渺到不知歸途
我現在不是一個需要指引的人,我的心愿強烈地支配著我的行動,如果我不達成這個目標我將一直受到靈魂的拷打
這個秘密使命使我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我現在知道,不是我消化不良,而是我將生產
我有強烈的表達的需要,可是我不知道如何開口說第一句話
胎生在我生命里的哪一場愛情,是籠罩我一生的陰影呢? 越接近開口說話,我越有一種宿命感
對愛情沒有什么人特別有免疫力
有的人只要一出現,就摧毀了你的生命和情感------總是如此
這就是我對中財上面那個《愛要怎么說出口》的故事所下的斷語,是對我的感情生活所作的歸結
寂寞沙洲啊,幸虧你沒有說出來,盡管你愛他十年,盡管你為他而離婚,但我想你愛的這個他即使離婚也肯定不是為你,只可能是為他的那個初戀,他可能會去拯救他最初和最純的愛戀,而你,始終只是他的妹妹
你說是不是呢? 為了你的這份癡愛,我寫下一段不太動聽的歌,請聽我唱: 愛情的水深火熱,你如何抵擋 不如早些逃脫,沐浴你事業的榮光 愛情是海,愛如潮水,驚濤拍岸 愛情是火,焚心以火,心如死灰 愛情釀造的蜜酒,滲透你如同毒藥 生死肉骨,愛情如何避讓 但你可以不再幻想 柳絲在水上漫舞,愛的是自己的模樣 湖水雖然平靜,也喜絲絲縷縷的撩撥 當垂柳枯枝如發一冬孤寂 波光瀲滟的湖水并不稍離 彼此相守相互安慰也是愛 世俗的愛情與人間煙火 你何以清高到可以無視 我可愛的仙女 (2006-2-22)
天生我才必有用
不過,在我的印象中,板橋河的流淌一直充滿著一種少見的沉著與平穩
無論春夏秋冬,它總是那么的寧靜,那么的平實,象一篇古老的寓言,象一個清遠的童話
即使是在那些暴雨如潑的日子里,板橋河依然是理智而又仁義的
河流兩岸那些蔥郁的森林,象一排排忠誠的綠色衛士,經年守護著那清清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