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是典范中庭二分構造,臨門三幢,臨河四幢
飲馬河猶如血液,一旦望,兩岸樹木夾岸,蒼翠茂盛,鶯啼燕語,伴著河水的涓涓流動,本影照映,波光瀲滟,真是另一處乘涼休閑好去向,讓我往往透過河濱鐵柵欄,癡呆板呆地盯著,觀賞那片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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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處水磨坊 水磨房,或者水磨坊,在記憶的溝回轉悠,吱呀吱呀,飄散著面粉和炊煙的味道
水磨房,突出水磨和房子
磨盤,磨心,磨眼,磨齒
花崗石(我們叫麻子石)
陰陽兩扇
陰在上,為木架篾繩控制
陽在下,固定在水輪軸上,受水力驅動
所謂轉悠,所謂吱呀,都是陽盤的事,最多涉嫌到木架,水磨轉動,木架搖晃
搖晃就唱歌
陰和陽,地和天,女和男
我偏愛水磨坊
水磨都是一個樣,不同在一個“坊”字,里面包含了十八般手藝
先是水磨的建造(磨石的選擇,磨眼磨心磨齒的打磨,銜接磨扇的木軸的選料和加工,支架的構思和捆綁),然后是附件的打造(面桶——一色柏木,倒梯形,沾上面粉光潔滑膩
上面平擺的兩根木棍也是柏木的,羅篩(我們叫羅兒)在木棍上滑行,面粉紛紛揚揚水銀一般鋪滿面桶
羅兒——寬篾的圈,純棉或亞麻的紗,手工的釘鉚簡潔牢靠)
“坊”字真正的妙,還在水磨坊這個作坊可供發生的全部細節
開閘關閘,磨盤調試(調老或者調嫩),喂糧掃面,存面去麩,返麩子再磨
水磨坊,就是把麥子、玉米、蕎子制作成面粉的作坊,簡單的制作里,包含了勞動之外的用心
水磨坊從遙遠的進水開始,到遙遠的出水結束,中間利用水的落差,讓長滿青苔的水車旋轉,水車帶動磨軸和磨盤,讓糧食在磨盤的咬合中細化,細化成適宜于我們腸胃和口味的面粉
長石壩的水磨坊 背著淘洗晾曬干的麥子,穿過竹林蓋,爬上巖子頭,翻過桂香樓,走公路,到水觀音,便能看見長石壩的水磨坊了
路上遇見背夾背的婆娘女子,一頭白面,準是從水磨坊回來的
滿眼瞌睡,但精神很好,說說笑笑——回家可以蒸白面饃饃啦!頭道面,二道面,三道面,你知道嗎?麥子進膛,羅出的第一道面粉,就是頭道面
頭道面就是精粉,白得像海洛因
二道面三道面就是羅過的麩皮再磨而成的面粉,稍微顯黑,但維生素B豐富,可以治腳氣
海洛因蒸的饃饃給孩子們吃,孩子們啃著剛出鍋的饃饃在院子里跑,歡天喜地
二道面三道面蒸的饃饃大人吃,夾著豇豆熬土豆,別樣的口感
孩子們愛好,太黑了,狗屎,不吃
長石壩的水磨坊在涪江邊一片巨大的楓葉形的田壩當中,有水稻、麥子和玉米林掩映
木架,草頂,板壁
筆直的堰渠從田地的深處來,滿滿的水泛著青波,觸摸著肥沃的水葵的根
偶爾有向日葵獨立堰蓋,朝桂香樓低頭,金黃得扎眼
一棟水磨坊,兩棟水磨坊,一共三棟
一條堰,三個落差
堰渠已經古老,河石和三合土壘砌的堰身長了野草、青苔和水葵
堰底是青沙、卵石、銹板,碧水流過,或急或緩,波光粼粼
不時有灌木懸在堰渠,伏在水面,美起名曰水麻葉
那是多么性感的植物,伸展的枝條,修長的葉片,曲美帶鋸齒的葉邊,色情的紅果子,十七八的水色
孩子們喜歡拿舌苔去舔吸紅果子上的水珠,滲透了果實的蜜液,酸酸甜甜
拿葉子搔自己臉蛋,也是一種很美的意淫
夏天,水蛇在堰渠自由泳,盡顯美女的身段
美女的影子也在水面,傳達著水性的旋律
偶爾有蛇在交配中忘情,滑進水磨坊,從木槽飛流直下,纏在水車的葉輪上
那樣的情形多在倦慵的午后,水磨閑著,散發著面粉的余味
我跟外婆多在黃昏時分來到長石壩的水磨坊
如果從桂香樓數過去第一棟水磨坊空著,外婆就放下糧食,叫來磨主子,開門,過秤,打磨課,我就開始消磨時間
天黑了,該睡覺了,我并不情愿跟著外婆走這么遠的路到水磨坊來,雖然現在看來,水磨坊是一個妙不可言的詩歌意象,而且還可能發生現今時代已經失卻的情事
我是被迫的,受制于父親的絕對權威,為外婆搭伴兒
水磨悠悠的轉動起來,就像古老的時鐘
夜深了,或者月黑風高,或者月光皎潔,外婆靠在磨盤上,將堆在磨盤上的糧食以一種她早已習慣的均勻推進磨眼
外婆的樣子酷似一個精密的機械裝置
望著磨盤上小山一樣的糧食,想著夾背里口袋里還有沒有倒出的糧食,我完全失去了耐心,糾纏著外婆問“什么時候才能推完什么時候才能推完”
“還早著呢
”外婆的回答簡明,她的心的在水磨上,在白花花的頭道面上
“我寧愿不吃饃饃,也不到水磨坊來熬夜
”我趴在外婆的腿上哭
外婆開始羅面,嘭咚嘭咚,嘭咚嘭咚,充滿老年的節奏和面粉的柔性
水磨吱吱,木架咯咯,羅兒嘭咚嘭咚,一部水磨坊的完全交響曲
獨白出來,不像銀幕的話外音那么清晰,是竊竊私語,在磨坊里,充滿夜晚和面粉的雙重曖昧
外婆為我講的故事像一床藏著白糖餅干的棉被,讓我在吃過餅干之后溫暖地睡去
睡夢中我抓住的是稻草,咀嚼的是騰飛的面粉
運氣并不都是如此的好,第一棟水磨坊已有好幾家等在前面,而第二棟、第三棟也早已排起列子
外婆什么都經見過,她的耐心是六十年煉就的金丹
放下糧食,打開一個精小的布袋,她開始卷水煙
化亮火柴的時候,我看見她臉頰的滄桑里有一種大度的“慢”
有時一等就是一個通宵,但不能不等
天亮的時候,我從睡夢中醒來,外婆還在幫人羅面,掃膛,裝面,過秤
我們推完磨,往往已是中午
由于有過充足的睡眠,我在水磨坊的上午是愉快的
天不是要黑,而是要更亮,這讓我在異地獲得了難得的塌實感
我在水磨坊外面玩耍,順著堰渠逆流而上,去別的水磨坊找同伴,或者獨自躲在水柳下面看水蛇交配,或者在便橋上看風如何在遠處吹起磨主子的女兒的花裙子
外婆一次次把我叫進磨坊,我一趟又一趟跑出去
進水堰里的水是以什么姿態來的、出水堰里的水又是以什么姿態流走的、水里都浮了些什么、水閘是怎樣控制水磨的、碧綠的水沿水槽飛流直下為什么會變白,等等,都是我需要觀察回答的問題
我看見流水借木槽沖擊到水車葉輪,水輪旋轉,旋轉又帶動木制軸承轉動
這樣的發現令我興奮,令我隱約感覺到一種物與物之間的機巧
水麻葉長在木槽邊,長在出水堰的石墻縫,長在陰暗潮濕的磨池,掛滿水珠,本來鮮紅的果子在暗影里顯得殷紅
水閘邊有水蕁麻,有艾蒿,茂盛過人
我藏在艾蒿和水蕁麻叢中,聽見外婆在磨坊里叫我的名字
水磨坊是磨面的作坊,偶爾也兼作別用
偷情和上吊
大勾子婆娘就在長石壩的水磨坊偷過刀兒匠
大勾子婆娘是個在人面前笑呵呵的女人,她打的哈哈讓人每個男人顫抖,她夜晚的悲傷又是任何男人無法安慰的
偷情多選擇磨坊閑置的時節
兩個人在紅苕地里已經約好,“晚上推磨”
并不同路,而是一先一后
水磨坊里沒有別人,關上門,兩個人喂糧,兩個人掃面,兩個人羅面,兩個人親嘴,兩個人摸,兩個人痛快地干那活
水磨在吱呀地唱,磨坊外面的蟲子也在唱歌,沒準山邊里的狗也在唱,面粉撲騰起來,充斥在空氣里,冬天里還有柴火,還有嗆人的柴煙
上吊自然是一個人的決斷
背著糧食來到磨坊,早早地給了磨課,水閘抽了,水磨也在轉,就是不往磨眼里喂糧
磨盤空轉的聲音和著嚶嚶地哭泣的女聲,在午夜顯得格外悲凄
水聲也在,一種習慣了的干擾,就像舞臺的黑色幕布,遮掩著絕望的女人,讓她得以安心在水磨坊的橫梁上了結自己痛苦
其實也不是多大的痛苦,只是丈夫的一次不忠,只是革委會主任對自己奶子的一次侵犯
我不曾親眼見過偷情和上吊,我只聽人說起過她們的名字,平常碰見,也沒有把她們當壞人看
一座新墳凸現在上學的路邊,有孩子告訴我是個女鬼,在長石壩的水磨坊吊喉死的
我對鬼沒有興趣,我的興趣在外婆推磨的時候,悄悄地溜出去,把水閘抽過來,把木槽的水突然閘斷
外婆在磨房自言自語,怎么不轉了呢?怎么不轉了呢?剛才還好好的呀
我趕快又抽閘放水,讓磨盤轉起來
那樣的時候,我有一種快樂,有一種隱秘的控制事物的沖動
短坑里的水磨坊 短坑里是一片老河灘,有草根、地枇杷、羊巴萊和沙金
地枇杷爬地生長,果實掩藏在葉叢里,是我們美味的水果
草根是我們的甘蔗,在沙坑窖過,水分充足,回味甘甜
羊巴萊是一種灌木,屬高山遺落植物,低矮、頑固、卑賤,很可能是植物界的大熊貓
短坑里還有一座墳——四五塊河石,兩三片破布,沒有通常墳的形體,更別說墓碑和朝向了
埋的是嬰孩,屬于亂葬
亂葬是毫無講究的
沙石下的破布里包纏的是兩個嬰孩——一對雙胞胎,我的堂兄王金德家的老大老二
從68年到75年,足足有7、8年,我每次路過短坑,路過那對沒來得及取名的雙胞胎,都要亡命地跑
特別是天麻麻黑的時候,裹尸的布片被河風吹起,纏在羊巴萊的枝條上飄揚,發出撲哧撲哧的響聲
短坑里本來沒有坑,為了修水磨坊才挖了一個坑
坑,既是水磨坊的機房,也是采集水力所必須的設計
只是一天,全隊出動,修堰(進水堰和出水堰),挖磨池,砌墻
磨盤是多日前打好的,鐵一樣的麻子石
石匠在挑水路打磨,我們在后山上和龍嘴子都能看見聽見,只是看見的和聽見的不一致,錘子打下去,聲音總要拖后半拍
這樣的情景讓我們覺得滑稽可笑,怎么會呢怎么會呢,明明錘子已打在鑿子上,聲音卻總要過些時候才能聽見
水磨坊的房子是事先做好的,樓板也是合好的,蓋房子的稻草和篾條也是準備好的,包括水車軸承之類的裝置
基礎做好了,磨房架子便在嗨喲嗨喲的號子里和密密麻麻的篾繩的牽引中起立
蓋頂、裝籬壁、鋪地板就是喝南瓜湯
鋸子鋸,刨子飽,錘子敲得叮當響
安裝和調試磨盤是賣眼水的活路,需要手藝,有專門的師傅負責
“開水,開水!”
“抓一把麥子過來,沒有麥子玉米也得行!”水磨開始轉動,吱吱呀呀,唱的是同一首歌
磨口吐出面粉,也吐出石粉
歌是新的,嗓子和嘴巴是新的,心子和胸腔也是新的
磨架上的新篾繩里,夾著兩個柴塊做成的調閥,緊或者放,半轉或者一轉,足以調整水磨的老嫩
我沒有去短坑里的水磨坊推過磨
短坑里就在我們村子前面不遠,外婆不再要我搭伴兒
即便去,也只是捎飯或者捎話,打一頭就回來了
在我的印象中,短坑里的水磨坊很荒,草根、地枇杷和羊巴萊都離它很遠,堰渠里什么都沒有,水麻葉、水蕁麻、艾蒿、水蛇,光光的,只有水和石頭,只有偶爾漂浮的死魚
磨房四周也沒有植物,除了石頭還是石頭
短坑里水磨坊的荒是堅硬的、高亮度的,在冬天是一種冷,在夏日是一種燃燒
我總是在清晨或傍晚放驢的時候順便闖進水磨坊,摸一手殘面,或碰一頭蜘蛛網,興趣來了,也拿手推推磨,取下羅兒在面桶上篩,或者干脆抽了水閘,讓磨盤轟隆空轉
短坑里的水磨坊是個短命的水磨坊,深秋修建,第二年夏天洪水到來便一抹溜光,水磨坊沒有了,堰渠也沒有了,只是磨盤還在——發洪水的頭天夜里,有人卸了磨盤,抬到了挑水路的花生地邊
發大水的時候,比如75年、76年、81年,我看見過許多水磨房,有的已散架為木,有的仍完整無缺,漂流在滔天的洪水中
有一兩回,磨房里還有人在呼喊,巨大的泥浪蓋過,人去磨房空,銷碎一抹驚魂
大洪水過后,河灘呈現出大片質地色澤奇異的沙床,有放牛娃經過,撿到好些南瓜米大的沙金,再弄些沙去水邊淘,淘得黃斑斑一片
拱橋溝的水磨坊 71、2年,我們見到拱橋溝的水磨坊,水磨坊已經是聾子的耳朵了
只是要比聾子的耳朵好,我們可以鉆進去,扯磨盤上的刷把簽、苦麻菜和牛耳大黃,可以抽開水閘,看長滿青苔的水輪飛轉,看老朽破落的磨盤在運轉中抖落蝙蝠的糞便
我們還可以將水磨房作為藏貓貓的避所——板壁已經壞透,見外面有半截腿桿晃動,立即從籬笆的壞洞爬出,躲進磨房后面的石林或者蒿草——小心,別踩著水蕁麻和蛇
水蕁麻會劐人,劐得人腿上生亮泡;蛇自然不用說,不說咬,單單觸到,就沒魂了
拱橋溝自然要從拱橋進去,往里走,十幾公里深,兩邊的半坡上有好些人戶,毛坡、麻子地、趙永生家、陶華家、王光榮家,里面有一個生產隊,叫黃土
說是拱橋溝,其實是峽谷,流水挖掘的峽谷,兩側的山脊像獸背一樣凸立、綿長,一直拖到涪江河谷的沖積地帶
過了黃土,峽谷迅猛抬升,谷更深,山更險,水更長;過馬家,穿大石板,上磨刀梁,直至深山老林
一邊是“虎見愁”,一邊是“鬼見怕”,四峰五峰,白雪皚皚
拱橋溝匯集了山峰峽谷所有的溪水和泥石流
水磨坊在兩紅巖
進溝四五里,有一壩子,為幾塊瘦長的田地編織,石頭壘砌的田埂在碧綠的水稻、肥壯的玉米或者艷麗的苦蕎掩映下,虛化為縹緲的黛青線條
水磨坊就在田地靠外的邊緣
玉米正在受精,花粉彌漫,散發著生殖的氣息
苦蕎開花的時候,水磨坊無言地停歇著,沉寂破落里呈現出時間的滄桑
嬌嫩豐艷的苦蕎花的紅白和水磨坊腐朽的黛青,訴說著星移斗轉的殘酷和事物的襯托之美
蝴蝶飛舞,蜻蜓飛舞,春天的燕子和蜜蜂飛舞,夜晚的蝙蝠飛舞,環繞著水磨坊的腐朽,追逐著水磨坊的糜爛
我們從溝口進來,或者從溝里出來,扯豬草、背柴、撿核桃、打板栗,我們放下背篼,跑進水磨坊,有的推磨,有的捅鳥窩,有的捉蝙蝠,有的爬在地板上透過裂口看磨池的機械裝置——多么神奇啊,不再是常見的平式水車,而是立式的,形體也要比平式的大若干,氣勢也要恢弘得多
磨池已經古老,石墻都已看不出石頭,被青苔嚴嚴實實地覆蓋,石縫長滿水蕨、水葵、水麻葉
水槽好些年沒有供水了,但滲透進的細水從未斷流過,潮濕依舊,水蕁麻長在木制水槽里,茁壯得滋潤,滋潤得性感
水麻葉照樣有果子,而且比在長石壩看見的要大、要紅
有嘴饞的順著水槽下去采摘,被水蕁麻劐起了連漿大泡
也有遇見蛇的,在下面喊媽——蛇纏在水車葉片上朝他吐信子,信子上掛著白沫
聽大人把拱橋溝的水磨坊叫陡立磨,怎么也不明白,是“陡立”還是“斗笠”;是水磨的某種裝置保持著“陡立”的姿勢,還是推磨的人必須戴斗笠,還是立式的水車像一頂斗笠
可以見得,拱橋溝的水磨坊是一種古老的水磨坊樣式,廢棄愈久,遺風愈濃,感染力愈烈,暗示著它曾經吱吱唱歌的風度和聽歌人的清苦或者歡愉
一棟古舊的水磨坊的廢棄本身只是一個優勝劣汰的個案,但在我們小孩子的眼里,卻是一個迷
是太遠了,還是效率太低?是發生過什么比偷情和上吊更缺德或更恐怖的事,震懾住了人們,還是什么水妖逆龍控制了水磨坊?破舊是站不住腳的理由,破舊可以修復,村子里有那么多的能工巧匠
聽大人講他們去拱橋溝陡立磨推磨的情形,就覺得非常浪漫,真的戴斗笠、提馬燈,沒準還唱點什么段子
不過那是民國,解放了,大躍進了,拱橋溝的陡立磨就廢棄了
拱橋溝的水磨坊不在水磨,也不在“坊”,而在陡立的樣式,在廢棄的姿態
水磨只是兩扇磨盤,“坊”也早已是過去時,只有陡立的姿勢依舊,只有廢棄的大度耐人回味,不是藝術,但遠勝我們今天懷舊造假的矯情的藝術
我們在拱橋溝的水磨坊表演《杜鵑山》
我喜歡柯湘
我扮演雷剛
我被稱為“女娃兒那頭的雷剛”
我站在水磨坊前面的大青石上唱道:“見傷痕往事歷歷涌上心/受苦人/肩上壓的都是豪紳……” 水磨坊就是這樣,在昔日的河岸溝谷,在已逝的雨季和黃昏,呈現出枯水期的唐詩宋詞的意象
意象里有我們孩提時候的影子,有一去不復返的我們最悠閑的時光
在記憶的結晶里,水磨坊是藝術,是頹廢與感傷,是懷念與紀念
水蛇、水麻葉、水蕨、水蕁麻和麥芽的味道,不再是我們日常生活的靜物或情境,而是從我身體里抽象出的獨特而長久的基因
長石壩的水磨坊消失于1979年大坪電站的修建
我去縣城上初中路過,遠遠望去,水磨坊所在的田地,早已變成熱火朝天的工地
我的母親站在水磨坊曾經的位置喊我的名字,怎么聽都感覺是外婆的聲音
拱橋溝的水磨坊是什么時候消失的,我不知道,但消失是肯定的
我記不清我是哪一年最后到過拱橋溝的水磨坊的
估計是78年或者79年
沒有目睹拱橋溝水磨坊的消失,就一直感覺它還不曾消失
這樣的錯覺讓水磨坊的荒蕪與美麗永久地偏安于我的記憶,哪怕我的感官和生活在所謂新的時代早已變得庸俗、遲鈍
2005年7月23——26日
不到兩個月,我就被轉為正式學生,因為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聽話,勤奮,漸漸成了老師的寵兒,成了媽媽的驕傲
盡管后來父親調回來了,并擔任了政府部門的要職,我們的家庭條件和社會地位也大大提高,但母親還是經常拿這件事來激勵我,鞭策我,告訴我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
而我,也從來不敢放棄努力和追求,靠自己的力量順利考上重點初中、重點高中,最終考進了日思夜想的大學,成了廠里職工子女中為數不多的大學生,給母親臉上帶來了更加驕傲的光芒
Xiaolek的書包和每個人都成為一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