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子趴在高高的墻上,像是奶奶荷包上的繡圖
它鑲嵌在那里,有著不動聲色的寂寞,無法抵達的愛,干枯在隱秘的歲月里
時光的紡車把奶奶的青絲紡成白發(fā)
奶奶和媽媽,還有那些年青的女子,在四合院中小心翼翼的生存
乳黃色的月光似纖細的手指,輕輕抹去小女孩眼角的淚花
女孩清如花朵的芳香,在淡淡的月光中彌漫
月牙子,小女孩,夢魘般走不出去的幽暗小巷
在黑如花朵的夜色中,悄然無聲地盛開
風從四合院的廊檐下面,游走到巷子中,它們看到小女孩的哭泣和無法承擔的絕望
然后,一聲悠長的嘆息,從長巷的這頭抵達另一頭
四合院的那扇緊閉的黑門顫動了一下;窄巷在嘆息中有一些內(nèi)疚;夜風在墻頭停住,然后跺了跺腳,轉(zhuǎn)身狠心得走了
/> 從尚陽堡走進寧古塔,腦海里始終在縈繞著“流放”兩個字,初始感到的那種陌生和久遠,漸漸地變成一種凄涼且又很神秘的感覺
史料記載,明末清初時期的寧古塔,統(tǒng)轄著沈陽以北、以東的大部分地區(qū),包括寒風呼嘯的窮荒絕塞“卜魁”(今天的齊齊哈爾),也包括風沙沉戟邊墻威聳的尚陽堡(今天的清河水庫淹沒區(qū)),作為稱雄帝國的邊陲重鎮(zhèn),又是朝廷要犯的流放地
小時候常聽老人講“老遠山西”這句話,是說那個叫“山西”的地方離京都很遠很遠,好像是在天的盡頭、空的彼岸,在目所不及的天涯海角
哪里知道還有比那個“山西”更遠的卜奎、寧古塔和尚陽堡這些個去處,且又更加荒無人煙
卜魁、寧古塔比那尚陽堡還要遠,這是流人們用滴血的心丈量出來的
對那些被流放的人來說,這里荒蕪一片,氣溫變幻莫測,條件更加惡劣,遠離溫和的江南,突然要去面對毫無遮掩的冰天雪地,要去面對寒風凜冽的蒼茫大地,種種的不適應(yīng)煎熬著這些衣不御寒、食不飽腹的人們,他們在這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飲凄風苦雨、茹荒野寂寥的漫漫長夜,個中滋味又有誰能夠體會得出來呢? 1657年,有著“江左三鳳”之稱的江南名士吳兆騫,被卷入最為罕見的“南闈科場案”,雖然經(jīng)查已定“審無情弊”,卻硬要將一個生長在雜樹生花,群鶯亂飛的江南才子,發(fā)配到“膚肉凍結(jié),觸物皆墜”的漠漠大荒
生活的落差,環(huán)境的變化,心情的痛楚自不用細說,吳兆騫身無分文,囊空如洗,窮困潦倒生活在塞北的寒冬里
他常常行單影孤地一個人獨坐柴門,極目遠眺南國故里,靠鑿冰取水煮稗充饑,艱難度日
六年后妻子葛彩真“攜來二三婢仆,并小有資斧”輾轉(zhuǎn)數(shù)千里,從吳江來到寧古塔,生活才稍稍有了一些改善
1681年7月,在好友顧貞觀叩拜座座侯門集資弄來贖金,跪拜權(quán)貴太傅之子求情營救下,吳兆騫終于帶著大漠邊陲23年的寒雪冰霜回到了京城,旋即返回吳江故里
這時吳兆騫已是病魔纏身,一年后在貧困潦倒中逝去
一個才華橫溢的詩人,在封建制度的摧殘下,終于化作一抔黃土
在那些被流放到尚陽堡的朝廷要犯中,不乏受奸人陷害的朝廷忠臣,皇帝心恐持權(quán)重位高奸人的淫威,“立斬”又割舍不得,曲線“免死”而使其蒙冤流放
相比之下,尚陽堡比卜魁、寧古塔那些地方離京城稍近一些,“雖然荒涼,卻有人居住”所以,我們今天不能不說這是當年皇帝對流人的一種寬宏,對曾經(jīng)的流人地尚陽堡的一種恩賜,著名學者余秋雨先生稱之為“仁厚的懲罰”
1654年,皇帝明知湖廣道御使郝浴是遭吳三桂誣陷,又懼軍權(quán)重握的吳三桂的淫威,萬般無奈地將郝浴流放尚陽堡
正值農(nóng)歷九月秋冬交替的季節(jié),郝浴攜著身懷有孕的妻子和相送的兄弟,從氣溫適宜的河北來到尚陽堡
初到塞外即遇寒冬,“大雪彌天,寒可裂膚墮指,夜臥多年不火之炕
三更依枕,布被如鐵”數(shù)不盡滿腹冤屈和不盡辛酸
偏偏這個時候,兒子郝林在尚陽堡降生,更使在潦倒中度日的郝浴生活雪上加霜,一家人沒有足夠的御寒之物,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寒苦
郝浴在尚陽堡生活了四年之后,攜家眷遷居鐵嶺,又過兩年,吳三桂叛亂事發(fā),郝浴的冤屈才得以昭雪,奉旨回京復(fù)任
1665年郝浴卒于巡撫任上,沿途數(shù)千里官吏和百姓揮淚相送
據(jù)相關(guān)資料統(tǒng)計,明代不計,單單清代被流放到東北的流人高達150萬之眾
吳兆騫也好,郝浴也好,還是其他流人也好,他們無論是被流放到寧古塔,還是“卜魁”或者是尚陽堡,他們在接受朝廷“改造”的同時,也在“改造”著流放地,那是一種對生產(chǎn)、生活乃至文化的改造,是從愚昧到文明,從落后到進步,從封閉到開化的改造
吳兆騫離開熟悉的江南,來到冰冷的北國,在黑土地上貧瘠的文化土壤里,找到了自己生命的空間,以自己的方式延續(xù)著生命
近代國學大師章太炎先生說:“處,開原、鐵嶺以外皆胡地也,無讀書識字者
寧古塔人知書,由方孝標后裔滴戍者開之
”“方孝標”何人何族,在有限的資料里尚沒有查的準確的記載,淺薄的歷史知識也難以結(jié)開太多太多的迷津,但是吳兆騫在流放的生活中,正是起到了這樣的作用
他帶來了進步的中原文化,用屈辱之神點燃文明火種,使一個原本荒涼的土地迅速開化
吳兆騫與被流放的張縉彥、姚其章、錢威等人在北大荒創(chuàng)辦第一個詩社“七子之會”,不定期相互酬唱,研討詩詞創(chuàng)作,使沉睡的邊陲土地,在原始、落后的生存條件下得到啟蒙,在封閉、愚昧的文化桎梏中得到解放
他在寧古塔23年,傾嗶生精力完成了代表作《秋茄集》8卷,或抒對家鄉(xiāng)景物懷念之情,或言邊陲山河壯麗之貌,也宣含冤忍辱悲痛之憤,更有大量的如“蒼茫大磧旌旗引,屬國壺漿夾馬迎
料之寇兵鳥獸散,何須轉(zhuǎn)斗催連營
”等抗擊沙俄入侵的慷慨之作
郝浴在尚陽堡生活四年之后,攜家眷“戊戌五月下鐵嶺,卜住于南門左右,方十許畝,中為書室三間,前有圃種蔬,后有園種花,左壁我臥室也,右壁一帶皆吾友連屋而居也
”在22年流放的生涯中,郝浴在鐵嶺度過了十八個春秋,一直生活在今天被列為于嵩山書院、白鹿洞書院、岳麓書院、石鼓書院之后的銀岡書院
郝浴在銀岡書院“說禮樂,敦詩書,”使這“鐵嶺古鄰荒服鮮居民乏文教,士類缺如烏”的文化貧瘠土地,“文化漸開,士知向?qū)W”“文風蔚起”“人始知會乘除,一直近日,或為國之光,或為閭里之榮”設(shè)帳辦學,培養(yǎng)學生,普及文化,留下了散文《關(guān)帝廟祝文》、《異燕記》、《孟子解》、《銀州語錄》、《紫陽斷章》等一大批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
在那些被流放到東北的人員中,還有像宏皓在曬干的樺樹皮上默寫《四書》,教村人子弟;張邵開講《大易》“聽者嗶集”;剩人和尚傳播佛法;楊越傳播南方的農(nóng)耕技術(shù),教當?shù)厝擞谩捌颇緸槲荨眮泶嬖嫉摹熬虻貫槲荨保凰麄冇米约弘S身攜帶的物品與當?shù)乩习傩战粨Q當?shù)匚锂a(chǎn);教他們種植麥谷、煙葉,采集人參、蜂蜜等等
方拱乾、吳振臣、張縉彥、楊賓等一些流人在當?shù)剡M行文化考察活動,著書立說,在歷史學、地理學、風物學、物產(chǎn)學等學科里,留下學術(shù)價值很高的著作
正是這些被流放到東北的“流人”,才給這片流放地留下不朽的文化,構(gòu)成了今天融中原文化、漁獵文化、蒙古族文化為一體的,獨具特色的遼北文化現(xiàn)象
就要告別寧古塔,寧安縣圖書館館長謝景田先生與我依依惜別,他把手里一摞圖書、資料遞給我說,牡丹江已經(jīng)成立了“流人文化”研究會,我們很愿意能和鐵嶺的朋友攜手
聽他介紹這些,一種緊迫感油然而生,頓時覺得手中那些圖書、資料也沉皮亞諾曲線皮亞諾曲線起來
寧古塔的路旁,生長著一種叫忍冬的灌木,舒展著虬棘的枝干,結(jié)滿了大豆般大小的紅撲撲的果實,顆顆豐滿,粒粒晶瑩,在秋冬交替的季節(jié)里,張揚著一種鮮活的生命
我突然想起陳毅的那句“霜重色愈濃”的詩句,人生不一定就是因為輝煌才燦爛,有些時候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價值,同樣是一種燦爛
就像當年從中原走進卜魁,走進寧古塔、走進尚陽堡,又有幸從這里回到中原的吳兆騫、郝浴那些先人一樣
離開寧古塔,回到尚陽堡,漫行在曾經(jīng)的流放土地上,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縈繞在我的腦海里,因為他們曾經(jīng)的存在,在荒蕪的土地上,使原本積淀的文化愈加厚重起來,昔日的懲罰,今天看來那是一種用靈魂和肉體,用血和淚澆筑的恩賜
2005年11月10日與墨園燈下
現(xiàn)在,那家供銷社也倒閉了,有人在那里開了家酒店
那個胖女人還在這個小鎮(zhèn)上生活么,她路過當年工作的地方時會想些什么呢?
29、時光一點點剝落,年少的我們年少的夢也已漸漸遠去
也曾問過父親母親,從基層領(lǐng)導職務(wù)上退下來的父親這樣回答:“怕是不怕,但人都不想死,我這大半輩子靠自己奮斗有了今天,在職時無愧于老百姓,退休了只希望能看到你們有出息,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
”母親則說“怕死的人沒出息,怕什么,我不怕,只要你和你哥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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