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客歲冬天黃昏,我還看到她和誰人方臉男的在玄色桑塔那臥車里激吻,黑黑暗坐在后排的她遽然翻騎到那男的腿上了,那劇烈的舉措毛骨悚然
/>A 赫圖阿拉城河堤上的桃樹李樹,蕭瑟的一日捱著一日過冬
粗壯的枝,纖細的椏抱著白雪,在寒風中做一樹花朵的春夢
從遠處望去,雙孔蘇子橋像放大的兩只眼睛,失神的目視著橋南橋北,橋東橋西
橋下寬闊處,凝固的河水改成12月的滑冰場,雪堆里插彩旗,一張長條椅上的錄音機,播放音樂或流行歌曲
冰道滑行的人,做轉身,單腿的系列花樣動作,新手認真而笨拙,偶爾跌跤摔倒
鑲嵌在窗外的風景,像燈光暗處的皮影戲,一如模糊中的真切
寒風徹骨的冬天,我一直惦念著一個不相干的人
他干瘦的身子仿佛跑光的膠片,灰沉的底色,遮擋了眼中的景致
他總是撇著兩腿,在我面前搖晃
以往,他住在橋下的濕地,墊一塊塑料,上面一條露棉絮的被子,鋪一半,蓋一半
流浪人的家,和遠古山頂洞人的洞穴一樣陰森
天氣冷時,會有一些燃燒過后的黑色木塊剩余在那里
三四根,五六根,搭成一小堆
還有酒瓶,各種重量包裝的
現在,老盧很久沒在橋下安身了
他就像眼角分泌出的一粒眼屎,被一只不知來處的手隨意抹掉了
收購舊物的小販來一撥,走一撥,無一例外的喊收破爛,收破爛
他們還仰著脖子張望樓上,我看見了,也聽見了
陽臺也的確有不少雜物
我不打算賣,打算留給老盧
我不愛搭理那些賊頭賊腦的小販,他們趁你不注意,偷你的東西,克扣斤兩,壓低價錢
有一年我買了冰箱,紙包裝放在門口,眨眼功夫就被順手牽羊了
我知道是哪個家伙干的,他經常樓上樓下的收購廢品
我不差那幾個錢,我是覺得,他們和老盧差的太遠
老盧從不干那種齷浞勾當
所以我寧可白送老盧東西
你送給他東西,每次走對頭碰,他都對你笑,磕磕絆絆地問你干么去
老盧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單憑這一點,我就佩服他
他去飯店討飯,規規矩矩侯在臺階下,等人將吃剩的食物送給他
雞,魚,肉,他不吃,遞給身旁蓬頭垢面的女人
女人是他“老婆”,大街上揀的
當時女人快要餓死,直挺挺躺在路邊
老盧扶起她,抱在懷里,喂她水,往她嘴里塞面包
熟悉老盧的人哈哈大笑,圍做一圈,說老盧你想不想女人啊,要是想,干脆當老婆吧
老盧支支吾吾,十分的不好意思
事情順理成章,女人活過來,真就不走了,跟著老盧過起城里的日子
有了女人的老盧比原先勤快,整天徘徊赫圖阿拉城的大街小巷
翻垃圾箱,拾骯臟的衛生紙
賣了錢一分不留,都交給女人
或者給女人買水果,零食
女人吃,他樂呵呵地守在一邊
忍不住了,就用手指撮一點,放在舌尖舔舔
吧嗒幾下嘴巴
兩人走在街上,老盧左手拎裝東西的尼龍編織袋,右手牽著女人的手
邊走邊看女人,樣子像一對歷經風雨后的老年夫妻,也像一對年輕人談戀愛
老盧對女人好,全城的人都知道
陽光柔和的秋日下午,我一個人沿河堤散步
風很弱,小綹的,圍繞在人身前身后
花薊的一叢叢雞冠花和串串紅盛開,還有一些藤類植物,也開著白色的小花
我徑直向西走,幾乎沒有遇到什么人
拐個彎,向北,繼續走
這時我看見老盧,他坐在水泥地上,背靠半米高的防浪墻,女人枕他的大腿,手臂自然的搭在上面,睡的嬰孩一樣香甜
老盧輕輕地分女人的亂發,看樣子是捉虱子,也許是揀草葉,挺投入的
我的腳步聲也沒能驚擾他
他兩個旁若無人的樣子,震我了一下
我放慢步子,不想驚擾
專注的老盧看到我投射地面的影子,仰臉朝我嗤嗤笑
笑的很靦腆,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又小聲和我打招呼
我走出老遠,偶然回身,他還在那里
老盧后來釀制了一個爆炸性新聞
縣城里沸沸揚揚轉播很長時間
事情是老盧自己捅出來的,但這也怪不得他,他要不那么做,才不正常
一天老盧找到了民政局的婚姻登記處,問工作人員結婚要辦哪些手續
當然他不是很文化的問,是直截了當,理直氣壯說他要扯結婚證
工作人員瞠目結舌,說他搗亂呢,趕他出去
老盧急了,嘰哩咕嚕和人吵,說他老婆懷孕了,懷孕了還不許結婚,將來黑孩子不給落戶口
工作人員被他戧的說不出一句話,繼而哈哈一陣笑
笑的彎腰跺腳
婚沒結成,老盧這件事情后還丟了女人,痛苦地結束了短暫的幸福生活
有一回全城清理,一輛汽車把寄居赫圖阿拉城各處的智障者拉走,其中包括老盧懷孕了的女人
恰好那天老盧不在,老盧回來找遍全城
急得見人就比比劃劃,口齒不清地詢問
那陣子老盧特別郁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人黑瘦黑瘦,風濕的雙腿也撇的厲害
他白日里到處找自己的女人,傍晚必定守候在橋下,寸步不離
堅持一段時間,老盧也失蹤了
證據是橋下的塑料布和破被子不見了
而且,橋下他再不能住
河里修建幾道攔河壩,開發水上公園,水位上漲,老盧的家成了水晶宮,但老盧成不了水龍王
誰也沒注意老盧去了哪里,什么時候走的
我想,老盧準是到外地找他老婆去了
能不能再回來,說不好
我盼著他回來,我陽臺上的雜物,快堆滿了
B 呼嘯的北風刺傷了蘋的身體,也刺傷了她的意識
當時的萍一定是這樣子的
多年之前,她還是一個美麗的新娘,手里提著包裹,在小鎮的車站下車
候車室很冷,而她太需要一個地方讓她躲藏風的侵略
她決定到鎮上的哪家店鋪等一等,溫暖一下身子
等幾個小時后,她要換乘的班車來
早晨,鎮子還冷清,炊煙一縷縷的向上搖擺
沿街的店鋪幾乎沒有開,厚實的折疊木板還沒取下,將店鋪裹了一層堅固的甲殼
蘋嬌小的身體暴露風中,她縮在鎮子商店的門口,盼望著卸木栓的吱嘎聲
八點,蘋進了剛營業的商店,成為商店的第一個顧客
蘋不打算買什么,沒什么可買的,她只為暖和一會自己
陸續的又進幾個人,不大的商店因為顧客寥寥無幾而空曠
打著哈欠的營業員盤點好現金,裝現款的紅盒放在柜臺,轉身做其他的事
新娘子蘋停留一陣,提著包裹出了商店
離發車時間還早,蘋不想去冰冷的車站,她想到同學的母親,就朝鎮西走
到了同學的母親家,萍受到熱情的接待
她把包裹放在較為屋里隱秘的地方,坐在溫熱的火炕和同學母親聊天
聊到時鐘敲響十點,萍又稍坐一會,告別同學母親,去了車站
不大一會,萍又重新返回
她再次推門進屋時,同學的母親愣了愣
萍神情極不自然地朝老人笑笑,說錯過了車
同學母親勸她不要急,坐下午車回家也來得及
萍這時又把她的包裹塞到一張舊沙發背后,善良的老人不知道,萍其實是把罪惡塞沙發背后
同學母親看見,但沒問
萍坐下,臉色蒼白,身子不易覺察的抖
同學母親拿一床被子,讓她蓋上暖暖
萍蒙著被,被子也簌簌的抖
同學母親下地,點火,切姜片,為她熬姜湯
老人說,女人家受涼不好,你現在有夫有主,可大意不得……老人停下話,眼前突然出現的人群,讓她十分錯愕
一群人是尋萍來的
如果萍就躲在老人那里,他們也許找不到她
但是萍偏就在那個時間露面,而她紅色的新娘裝又搶眼,被人老遠認出,一路追蹤
萍塞在舊沙發后的包裹被搜出來,夾層里面原封不動的裝著商店的幾千塊現款
有人罵她,有人摑了她一掌
一行人推推搡搡,萍在中間,去了鎮里的派出所
同學母親站在家門口,望著遠遠的紅色的萍,心里怦地燃起一股火苗
萍在派出所全都招認了
她趁營業員不留神,盜走了盤點現金,爾后從容不迫地離開
膚色潔白的新娘,轉瞬做了賊
我想,要怪罪那天早上的風太硬,刺傷了她的清醒意識
而萍讓我懷疑,她應當是個不幸福的新娘
或者是個憂郁的新娘
新婚單行,就已違背人之常情啊
大約過了兩年左右,萍用事實揭開存在我心里的謎團
萍結婚前,就和她的姐夫好了
不慎懷孕,又不好聲張,匆匆找個人嫁掉自己
嫁的草率并且慌亂
我想,那些時日的萍,一直是驚惶,迷惘的,致使她的行為也乖戾起來
萍第二年生個女孩,她姐夫的女孩
夫家發覺,便與萍離婚
萍的姐夫也和她姐離了婚,和萍住到一起
如愿以償的萍和她的姐夫搬離原地,給人看林場搬到荒蕪人跡的大山中,回歸自然
兩個人帶著孩子,在森林里過著簡樸,簡陋的生活
后來兩人又生個男孩子,女孩子又到了該上學的年齡,萍就辭了那份活,搬出森林小屋
我有好多年,失去她的消息,據說,她和她的姐夫遷回青州老家,日子過的如何,因為沒有人目睹,便無從說起了
人走茶涼,時過境遷
萍走了,她的那些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已不再有人提起
城里鄉下,每天都有新的故事誕生,誰還記得芝麻谷子的陳雜事呢
事情忘記了,人也相跟著淡漠
但我還是時常惦念她,我不記恨她在派出所審查時報了我的名字,也不記恨她騙了我善良的老母
我常在安靜時想她,她清澈的像蘇克蘇呼河水一樣的眼睛,柔和的脾氣
進城后,有幾次,我碰見了萍的姐
她單身一人,帶著兩個女兒,一個考了大學,一個念高中
她還是那個樣子,矮個,短腿,胖胖的
她說,萍只所以跟了其貌不揚的姐夫,是因萍迷信,萍認為她的姐夫身體當中有仙氣,將來必定有驚人之舉
她說她女兒的父親不給生活費,寫了好多封信要也不給
她又說,開了個小飯館,并告訴我具體位置和店名,邀我得閑去坐坐
她還貼著耳朵對我說,開飯館的錢是個退休老頭拿的
湊合過吧,生活和生理都需要
我嘆口氣,勸她,再嫁個相當的人
她笑,笑的宛爾,眼里卻濕潤
還有一次,她打發小女兒來請我,要我到她那里去
那孩子來了,見了我笑笑,親熱地叫我姨
我望著她,心想,這孩子,長的太像萍了
C 老學校明年要拆掉了
一天傍晚,我從鎮子外的堤壩向西,到學校外墻停下
探頭望去,夕陽的余暉灑落在玻璃窗上,一片反射的明亮
晚風搖動楊樹葉子,葉子沙拉沙拉的響,顏色有深有淺
太子河在這里河面開闊,清澈見底
上學時候,淘氣的男生伏天逃課來洗澡,毒太陽一晌午就把裸露的身體曬黑
比太陽還毒的是老師的眼睛,他擼起男生的袖子,指甲上去輕輕一劃,劃出一條白印
老師就罰他們的站,站一節課,也許兩節
有一回,老師跟蹤,公然抱走了男生的衣服,幾個小子趴在河里,破著嗓子跟老師求饒
堤壩的位置低,看不到教室里擺放的桌椅,想必也早已更新過了
里面的玩鬧聲隨風轉來,少年不識愁滋味,我們那時,也是這樣子
我記得,老師的腦后有一點瘡疤,皮膚發亮,不長一根頭發
靠南窗的男同學,幾乎每人藏一面小圓鏡,不為整理儀表,只待陽光充足,偷偷借耀眼的光線射老師腦后的疤
老師回身在黑板吱吱嘎嘎寫字,下面就發出一陣竊笑
老師莫名其妙的面朝學生,人人繃住臉,在心里笑
也有人用手捂嘴
老師就說,上課不許搞小動作,注意聽講
再轉身,一會兒,下面又笑起來
這個小陰謀得逞很久,后來有人技術不過關,(他們輪流作惡)在老師轉身的瞬間,陰謀敗露了
還有一回,不知誰將老師的講桌悄悄外移,兩只外桌腿虛空著,用蒿子棍臨時頂住
不明就里的老師夾著講義來上課,那節講古文,《岳陽樓記》,講到興奮處,老師情緒激動,口若懸河地引申開去,下面的屏住呼吸,看著老師放下粉筆,兩臂用力,雙手按講桌
這是老師的個人習慣,手按講桌的意思,就是準備長篇大論了
有可能還會論到歷史,道德,總之是五花八門
有一次,他就講了與課程無關的宮廷宦官,一本正經的講
老師雙臂用力的動作還沒有完成,可想無知,結果是什么樣的
教室里像炸了營,塵土飛揚
老師坐在地上,四處亂摸他的眼鏡
我們都以為老師會急,怒不可遏地找校長,要求懲罰那幾個壞小子
但老師沒有,拍拍衣服的灰土,戴上眼鏡,和我們一起哈哈大笑
他說是哪個小王八蛋這么聰明啊,壞的別出心裁
將來比你老師有出息
這件事情,就這么笑過去了
壞小子們一再搞老師的惡作劇,其實不是厭惡他
是喜歡他沒架子,隨意
不像別的科任老師,一副拒人千里,死沉沉的架勢
課也講的像和尚念經,不中聽
我說的老師是班主任,讀初中時帶我三年
講語文,講的搖曳多姿,吸引得他的一班弟子大部分偏科
現在我想,我上學時候所以文科明顯好與理科,除了先天因素外,也是直接受到他的影響
且滲透到我成年后進行的寫作當中
我畢業之后,幾乎再沒有回到學校去,也沒見過他
工作調轉再回來,想去看看他
就有人說,他早已不再學校教學了
跑了
紅霞瀲滟碧波平, 晴色湖光畫不成
此際闌干能獨倚, 分明身是試登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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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活著無所追求,至死都會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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